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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鱼叔刷到一条令人难过的新闻。
曾执导美国经典动画《猫和老鼠》，并参与《大力水手》动画制作的美国动画大师吉恩 · 戴奇逝世，享年 95 岁。


不禁令人感慨，今年真是（又是）一个告别的年份。
《猫和老鼠》在几十年的制作过程中，有过四位不同时期的导演。
除了吉恩 · 戴奇，其它三位都已经在零几年就相继去世。
也就是说，吉恩 · 戴奇的逝世，是给这部童年经典画上了正式的句号。
大师虽然已去，但经典永远流传。
今天鱼叔就来说一说，这对风靡全球的欢喜冤家——
《猫和老鼠》
Tom and Jerry


自1940年开播至今，《猫和老鼠》已经过去了 80 个年头。
但依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论最长寿的「网红 IP」，汤姆和杰瑞必在其列。


90 年代，央视引进了《猫和老鼠》。
这一举动直接影响就是，几乎中国所有的 8090 人群，童年里都有过他们的陪伴。
大家纷纷表示，这是一部可以看到 80 岁的动画。
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没有人不爱它们。


更不可思议的是。
在 1941 到 1953 这12 年的时间里，《猫和老鼠》获得过11 次奥斯卡提名。
其中7 次获奖。
对于单一动画作品来说，这样的成就至今无人能够超越。
甚至可以说，以后也很难再有敌手。


《猫和老鼠》的成就，离不开米高梅的辉煌。
作为当时盛极一时的大制片厂，米高梅出品过很多优秀的经典作品。
比如《乱世佳人》、《绿野仙踪》等等。
在鼎盛时期，米高梅的投资也非常大手笔。
这就给《猫和老鼠》的诞生创造了条件。


事实上，这部每集只有 7 分钟的动画，制作成本高昂得超乎想象。
因为它是纯手绘创造完成的。
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出现在 1946 年。
那时候，别说什么 3D 技术，就连最普通的电脑绘画都还没出现。


但即使放到现在来看，汤姆杰瑞的动作也十分流畅自然，没有僵硬呆板的现象。
这看似理所应当的背后，是巨大数量的中间画。
一集动画内需要的作画数量，可以高达15000 张。
作画完成后，再统一用赛璐璐进行上色。
然后进行摄制，最后制作成成片。


如此庞大的工作量，仅靠几个人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
当时《猫和老鼠》的制作团队，多的时候可以达到150 人。
而这150 人制作一集，也要画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其中最著名的案例就是获得过奥斯卡的《猫的协奏曲》。
这集一共用了18 个月的时间才制作完成。
在那个年代，也就是财大气粗的米高梅敢有这样的底气来做这样的事情。


投入如此巨大的财力和精力，换来的，是对画面要求的精益求精。
《猫和老鼠》在制作过程中，要求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都有事实依据。
因此，导演、画师经常会自己做出动作、表情，再把内容画下来。




有点可爱
现在回去看可以发现，里面很多作画细节都照顾得非常好。
在不同主题、不同时代的场景里，服装道具十分还原。
比如法国中世纪背景中的装束，西部牛仔背景的装束。
光影、折射等细节也都非常考据。




尤其值得一提的。
在《猫的协奏曲》这集当中，汤姆作为演奏家要弹奏钢琴曲。
可怕的细节来了。
这一集中，汤姆绝大部分的弹奏过程，都能跟原谱相对应。
也就是说，汤姆弹的琴键位置都是对的。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精致。
甚至有人后来还做出了对比视频。


除了作画精致，配乐更是画龙点睛之笔。
交响乐的使用让汤姆和杰瑞的打闹诙谐中透着优雅，优雅中带着俏皮。
大量的经典乐曲，如《蓝色多瑙河》《春之圆舞曲》，都在里面担过重任。


而且，是由米高梅自家的交响乐团，配合合汤姆和杰瑞的不同动作，实时做出相应的变奏。
在一些演奏《猫和老鼠》主题曲的交响乐会上，甚至能看到乐师在现场又摔盘子又学狗叫。
能坚持不笑场也是难为他们了。


这样大胆的配乐，让《猫和老鼠》在那个国内西洋乐器尚未普及的年代，成了许多人的交响乐启蒙。
郎朗在自己的自传里就说过 :
看《猫和老鼠》的时候，发现钢琴原来这么好玩，从而激发了他学习钢琴的兴趣。
顺道一提。
他看的这集正是上面说到的《猫的协奏曲》。


人家看个猫和老鼠能看成钢琴家，差距啊
也正是这样扣魔鬼细节的精良制作，让这部作品得以经久不衰。
现在回头去看，只能说。
唯独对艺术有发自内心的敬畏，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除了制作层面的神来之笔，《猫和老鼠》更吸引人的，是奇大的情节脑洞。
简单的猫抓老鼠情节，却被拓展得精彩纷呈。
哪怕是最日常的道具，也能被玩出花来。
比如餐车可以变成战斗机，果馅派成了投掷的炸弹。


尤其当两人在餐桌上打架。
从餐具到食物，一切都能变成武器使用。
这些情节设计，就算现在看来也觉得奇妙之极。


不仅如此。
长大再看，才发现很多嬉笑怒骂里，其实隐藏了不少深意。
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搞笑动画，它也不会七夺奥斯卡。
《猫和老鼠》的剧情跟时代背景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最经典也是传播最广泛的第一代作品，创作于上世纪 40-50 年代。


当时世界刚经历过二战，其中有很多对战争的映射。
《扬基都德鼠》就是典型。
在这一集中，汤姆和杰瑞用爆炸展开大战。
期间夹杂着电灯泡式轰炸，烟花式迫击炮等各种情节。


在杰瑞照常把汤姆击败之后，有一个镜头，上面写着杰瑞的胜利宣言。
送更多的猫来。


这句话，其实映射的是美国著名的德弗罗上校。
他在领导美军以少胜多击退试图登陆威克岛的日军后，就有一句著名的话——
「送更多日本人来。」
还有一集，《老鼠在曼哈顿》。
讲的是杰瑞厌倦了乡村生活，留言跟汤姆拜拜，去往大城市寻求新生。
它来到曼哈顿，感觉处处都充满新奇，看到了大量珠光宝气的上流生活。


然而紧接着，杰瑞意外掉到贫民区。
破败的街道，凌乱的垃圾桶，和大量无家可归的野猫。
跟前面的场景形成强烈对比。
最后，杰瑞在警察的追捕下，忙不迭地又逃回了乡下。


这一集里，有杰瑞面对灯红酒绿的无所适从。
有纽约作为代表的大都市内，贫富差距的侧面刻画。
也有对于所谓「都市生活」和「乡村生活」的反思。
可谓是各种要素一应俱全。


不过最具讽刺色彩的还要数《停战伤害》这一集。
汤姆、杰瑞和大狗斯派克厌烦了每天厮打不休的生活。
于是签订停战协议，约好大家和谐相处。


刚签约的时候，大家互帮互助，确实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但偶然间，一辆运输车掉落了一块大肉排。
分配肉排时，谁都想要更大的那块。
于是，在利益纷争面前，所谓的协议立刻作废。
三人又回到了最初争斗的画面。


这集在 1948 年播出，讽刺的正是于 1945 年的「雅尔塔会议」。
这次会议上，达成协议的是美、英、苏三国。
而代表英国参与会议的英国首相丘吉尔有一句名言：
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到了1963 年重启后的《猫和老鼠》，恰好赶上了美苏争霸的紧张时期。
1962 年古巴导弹危机，双方关系一度剑拔弩张。
《操控老鼠的生活》一集中，汤姆和杰瑞之间争斗的方式，也从第一代中的拳打脚踢。
变为研发威力巨大的武器。


在斗争不断的升级中，一个小小的炸弹引爆了。


爆炸过后，文明丧失，一切都回归原始。
汤姆和杰瑞重新开始了茹毛饮血的生活。
这一集可以说集中体现了当时的人们对于军备竞赛下，核战可能性的担忧。


还有《进步与机械化》这一集。
汤姆和杰瑞制作了机械猫和机械鼠为自己工作。
就连两人之间的争斗，也转嫁到了机械替代品身上。
然而没想到的是。
机械猫鼠在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双双叛变。
反而给汤姆和杰瑞带上了思维控制的头盔，让他们失去了自我。
这样对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反思，甚至比克拉克写出《2001 太空漫游》原作的时间还早。




纵观来看，《猫和老鼠》不论是哪个时期的作品，其中的思辨意识都非常鲜明。
当然，《猫和老鼠》作为一部 80 年前的作品。
也不可避免的带有一些时代的局限性。
比如早期剧情中，汤姆和杰瑞经常被炸到满脸漆黑。
但唯独嘴唇又红又厚，对黑人的映射很明显。
第一代的导演约瑟夫·巴伯拉曾经对此回应，这些情节其实不是在故意表达歧视，而是反应了当时社会中人们的共同印象。
用现在的眼光去看，这些确实都是当时美国主流社会存在的刻板印象。




在 2014 年，亚马逊视频将《猫和老鼠》添加进节目的时候，特意附上了一条声明：
《猫和老鼠》短片内容可能含有一些过去在美国社会上司空见惯的种族偏见。
不论是当时或是现在都是错误的。


尽管有些许遗憾，但这并不能否认《猫和老鼠》是一部伟大的作品。
毕竟换个角度去看，把曾经有过的社会问题用这种方式记录下来，也是对时代的一种刻画。
而对于更多普通的观众来说。
说起《猫和老鼠》，想起的更多是汤姆和杰瑞亦敌亦友的有趣关系。
是追逐中不停闹出的各种笑话。
是眼馋的食物，是向往的游戏。
是那段永远令人忍俊不禁的童年时光。


助理编辑：张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