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跌落神坛

xiaoxiao霞

2021 年即将过半。截止 6 月 11 日中午，所有电影共排 5701.8 万场，电影大盘收 260.76 亿元。而 2019 年同期，这两个数字分别是 5450 万场和 289.19 亿元。
排片增加 251.8 万场，票房却降低 28.43 亿。电影市场表现低迷具有多重因素：疫情影响，部分城市限制上座率；痴迷档期、中腰部影片扎堆上映，长尾效应减弱；多数影片质量一般，观众观影兴致不高 ……
但对电影市场影响最大的，莫过于 " 好莱坞 " 这块金字招牌逐渐失灵。
好莱坞：祖上阔过
曾几何时，" 好莱坞 " 就是高票房的代名词。
1994 年，第一部好莱坞大片《亡命天涯》在国内 " 公映 "。前中影总经理谈及该片时说道，当时业界对此事意见不一，甚至有人指责他们是洋买办，所以影片拷贝不敢提前送到影院，夜里跟影院联系，第二天悄悄在北京等试点城市上映。
次年 4 月，由卡梅隆执导，施瓦辛格主演的《真实的谎言》在国内正式公映。场面火爆的动作戏、尺度颇大的香艳美女、出色的节奏把控、极简的镜头语言、令人捧腹的美式幽默，如此种种，令国人大受震撼。最终该片获得 1.02 亿元的票房，问鼎年度票房冠军。这不仅让硬汉施瓦辛格成为了人们家喻户晓的第一代好莱坞巨星，也让卡梅隆打下了金字招牌。


这之后，好莱坞大片一发不可收拾。
1998 年，卡梅隆带来《泰坦尼克号》。这个获得 11 项奥斯卡大奖的爱情灾难片让无数观众为之落泪，3.6 亿元的票房轻松拿下年度票房冠军，在全球范围内更是豪揽 18 亿美元票房，问鼎世界影史票房冠军。这一票房记录保持了十二年之久，直到 2010 年才被卡梅隆的另一部巨制《阿凡达》所打破。


伴随着好莱坞大片在全球范围内的流行，一些电影人开启了各式各样的自救方式。1999 年，韩国发起 " 光头运动 "，电影人、大学生、当红影星们剃了光头到首尔光华门等地静坐，以示抗议。迫于舆论压力，韩国政府决定，全韩国所有影院的所有放映厅都必须至少放映 146 天的本土电影。
2000 年 6 月，文化部、广电总局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深化电影业改革的若干意见》，该意见决定试行股份制；积极推行院线制；严厉打击电影走私盗版、偷瞒漏报等违法经营活动；认真总结和完善国外影片的引进和发行办法；允许引进外资改造电影基础设施和技术设备；允许以中外合资、合作方式改建电影院，须由中方控制经营权；要求所有影院放映国产电影的时间总和不得低于三分之二。
同时，国内的大导演们开启大片时代，正面对抗好莱坞。
2002 年，《哈利 · 波特与魔法石》《指环王 1：护戒使者》《星球大战前传 2：克隆人的进攻》等电影先后在国内公映，引发魔幻电影热潮。
年末，张艺谋执导的古装英雄大片《英雄》上映，李连杰、梁朝伟、张曼玉、章子怡、陈道明、甄子丹，六位一线演员联袂主演。


该片在内地获得 2.5 亿元的票房，4 倍高于《哈利 · 波特与魔法石》等片；延迟两年在北美上映后，获得 5371 万美元票房，是在北美票房第二高的华语电影（第一是李安执导的《卧虎藏龙》）；最终在海内外共收 1.77 亿美元，并得到了奥斯卡、金球奖、柏林国际电影节等多个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外语片（最佳电影）的提名，被《时代周刊》评为 2004 年全球十佳电影的第一名。
《英雄》在票房上正面击败好莱坞的壮举，极大提振了电影人的信心，不断衰落的国产电影也在数量上迎来回升。
但壮举之所以被称为壮举，就是因为罕见。《英雄》之后的十年里，鲜有国产大片能在票房上与好莱坞大片一较高下，年度票房前十中好莱坞大片的比例也总是高于国产片。
2009 年，《阿凡达》在北美上映，次年在中国内地公映，在全球范围内收获 27.8 亿美元的票房，刷新了多个国家的影史票房记录。漫威宇宙、《速度与激情》系列等影片也颇受年轻人喜爱，在视觉奇观的包装下，其不仅成为行销全球、风靡世界的成功商品，还对美国主流意识形态进行了成功推销。
好莱坞：跌落神坛
但曾经在电影汪洋中行驶地顺风顺水的好莱坞巨轮，近几年不停触礁冰山。
马丁 · 斯科塞斯在《纽约时报》发文称，漫威电影不是他毕生熟识和热爱的电影（cinema），它们更接近主题公园，或者是电影（picture），漫威电影跟电影之间的距离就像我们地球离半人马座阿尔法星一样遥远。
卡梅隆希望人们尽快对《复仇者联盟》感到疲倦，科波拉直言漫威令人生厌（despicable），特瑞 · 吉列姆则认为漫威电影是一坨屎。
" 虽然炮制的是文学垃圾、精神垃圾 "，但年轻人还是 " 一茬一茬的追 "，张艺谋在《十三邀》上这样评价好莱坞，
李安接受记者采访时，则表示他不至于像斯科塞斯那样对漫威如此不屑，但 " 漫威那种热闹的电影，我本身不是很有兴趣 "。
这些国际知名导演，在如何看待漫威电影的问题下，不约而同。
今年上半年，最被寄予厚望的好莱坞大片莫过于《速度与激情 9》。


S 级项目，系列功臣林诣彬重拾导筒，范 · 迪赛尔主演，猛男美女、豪车追逐、亡命天涯、冲上太空 ……
作为该系列的第九部电影，在上映之前，多家媒体对其票房给出了 20 亿元 + 的预测。
但上映已 22 天的《速度与激情 9》，票房仅有 13.39 亿元，豆瓣评分也低至 5.5 分，比强森和斯坦森主演的《速度与激情：特别行动》还要低，可以说是票房口碑双输。
最为网友诟病的，是韩的复活、唐老大（范 · 迪赛尔饰）突然多了个弟弟，另一些网友则表示汽车冲上太空不过是美国版的 " 手撕鬼子 "，将《速度与激情 9》归到了 " 神剧 " 行列。
越来越多的观众审美疲劳。过去，我们看的是《阿凡达》《泰坦尼克号》《终结者》《狮子王》。现在，我们看的是经典重映和各种续集。
事实上，越来越多的观众也认识到，许多好莱坞大片在名义上是续集，精神上是翻拍。" 市场调查、观众测试、审查、修改、翻新和再加工，直到它们可以被消费。" 就本质而言，一部通俗意义上的好莱坞大片与一辆大众汽车都属于工业商品，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好莱坞大片高成本、高风险、高收益。
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梳理了近十年好莱坞大片在国内的表现，发现其在评分、票房等多个维度均有所衰弱，19 年以来更是疲态尽显。
2012 年以来，好莱坞大片只有一部《变形金刚 4：绝迹重生》登上过年度票房冠军的宝座，且进入年度票房前十的电影越来越少。


△好莱坞大片近十年票房表现
过去，年度票房冠军、影史票房冠军屡屡被好莱坞大片刷新。现在，这个任务更多地交给了国产电影去完成。
在评分上，经典爱情片《泰坦尼克号》稳居第一，迪士尼动画《疯狂动物城》紧随其后，均超 9 分，唯一一部不及格电影是《速度与激情 9》，被 12 万网友打出了 5.5 的低分。


△好莱坞与国产高票房电影豆瓣评分
今年与《速度与激情 9》一样折戟沉沙的好莱坞电影不在少数。
2 月 26 日，经典 IP 电影《猫和老鼠》在北美和中国内地同步上映，票房占比一度三倍低于排片占比，豆瓣评分也低至 5.3 分。


3 月 5 日，迪士尼动画电影《寻龙传说》上映，排片占比 17.6%，票房占比却只有 10.3%，当天收 899.82 万元，比不上已上映 22 天的三部春节档电影，与《你好，李焕英》更是差了三倍。


之后一周，其排片占比一直低于票房占比。低迷的市场表现也让其排片占比被不断压缩，最终仅收 1.27 亿元。
但首日排片占比不高，最终以黑马姿态逆袭的电影有很多。2020 年 12 月 25 日，《心灵奇旅》在国内上映时，受到《拆弹专家 2》和《紧急救援》双重围堵，首映日排片 2.7%，票房不足 500 万元。


6 天之后，《送你一朵小红花》与《温暖的抱抱》联袂杀来，但《心灵奇旅》的排片却不降反升，票房也一路走高。《我的姐姐》《悬崖之上》等电影初期也不被市场看好，但上映后还是凭借较好口碑斩获超预期票房。
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越来越多的观众更喜欢为好电影买单，" 那些一看就是烂片的电影，倒找钱都不会去看，" 有不少影迷向笔者如此表示。
杀死那个好莱坞
如果将目光放回到好莱坞的那些系列电影，会发现其票房表现也不甚乐观。
2019 年的《黑衣人：全球追缉》比不上 2012 年的《黑衣人 3》；2019 年的《X 战警：黑凤凰》比不上《X 战警：天启》《X 战警：逆转未来》；《速度与激情 9》不如《速度与激情 7》《速度与激情 8》已是板上钉钉；《爱宠大机密》《愤怒的小鸟》等系列电影的票房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退；《星球大战》等受到北美观众喜爱的 IP 在国内已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甚至为中国量身打造的《花木兰》也不为观众们所喜 ……
随着好莱坞电影票房表现的不佳，以好莱坞电影为主的引进片票房占比也开始大幅降低。


△国产片与引进片票房占比
适逢建党 100 周年，7 月 1 日有两部头部主旋律影片待映，国庆档亦将有重磅影片定档，引进片今年票房占比能否达到 30% 以上还有待时间检验。
好莱坞电影在衰落的同时，越来越多的非好莱坞引进片正在加速崛起，在观众中建立起知名度，并收获不俗票房。
印度电影《摔跤吧！爸爸》斩获 12.99 亿元票房，位居 2017 年年度票房第七，力压同年上映的《加勒比海盗 5：死无对证》《金刚：骷髅岛》《生化危机：终章》等好莱坞大片。


其首映日排片占比仅为 13.3%，但超高口碑发酵之后排片占比稳中有升，一度达到 30%，在上映的第三个周末甚至可以单日票房过亿，是首映日票房的 7 倍之多。
次年，同由阿米尔 · 汗主演的《神秘巨星》收获 7.47 亿元的票房。2019 年，悬疑喜剧片《调音师》收获 3.25 亿元票房。
日本经典动画电影《千与千寻》《龙猫》重映，分别拿下 4.88 亿元和 1.73 亿元的票房，让人感慨宫崎骏的魅力之大。" 后辈 " 新海诚，动画电影《天气之子》《你的名字》分别收获 5.75 亿元、2.88 亿元票房。


黎巴嫩电影《何以为家》，被 83 万豆瓣网友打出 9.1 的高分，超高口碑让其票房近百倍高于预期，达到 3.76 亿元。
奥里奥尔 · 保罗执导的西班牙电影《看不见的客人》，引进成本不到 1000 万元，却收获了 1.72 亿元的票房，同由其执导的《海市蜃楼》票房也达到 1.1 亿元。
国产电影自然是更不用说，成为了票房的绝对支柱。
今日的电影票房总榜中，排名前列的几乎都是国产电影。位居前十的非国产电影只有一部《复仇者联盟 4：终局之战》。45 亿元 + 的国产电影有 5 部，50 亿元 + 的国产电影有 3 部，而好莱坞电影则还未实现 " 零的突破 "。


《复仇者联盟 4：终局之战》给漫威宇宙暂时画上了句点，《速度与激情》系列也即将完结。就好莱坞公布的片单计划来看，近三年内没有一部能达到 40 亿元 +。
结语
尽管好莱坞近年来多部影片表现不佳，但 " 金字招牌 " 对观众还有不少吸引力，好莱坞若欲获更高收益，中国票仓不可或缺。
国内电影市场已成世界第二大市场，想向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第一市场迈进，也仍需好莱坞大片助力。
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在国产电影发展得越来越好的同时，我们也需警醒。
中腰部影片痴迷 " 痴迷档期 "；高杠杆、高估值并购明星新公司现象屡见不鲜；天价片酬、阴阳合同屡禁不止；以打造影视衍生品为名，行文化地产之实等行业乱象还有待整治。
国产电影路，任重道远。